一个世纪前，印象派大师德加在芭蕾舞剧后台，捕捉《舞女》裙边光与色的交叠流动;一个世纪后的今天，当代中国画家周根宝则端坐戏曲剧场中，以笔墨再现生旦净末丑的动感。“中国风·周根宝戏曲人物画展”将在黑土地美术馆举行，一幅幅源自戏曲舞台的画作在流光溢彩之外，还能让人读出故事，哼出曲子来。

　　有戏有曲意趣盎然

　　周根宝的那些画意趣盎然：《野猪林》中，押解林冲的两个小公差正欲加害林冲，暗中跟踪而至的好汉鲁智深突然而至的震撼力;《红娘阁》中，画家肆意狂放的两笔铿锵有力，既遮住判官的脸，是手臂，更像是两道封条，刻画出黑脸判官威严的形象，侧卧一旁的李慧娘则目光炯炯，一条血红色丝线含于掌心，墨色中刺煞人眼，显示慧娘欲到红梅阁索命报仇的决心……

　　《游园惊梦》、《拷红》、《风雨同舟》……周根宝的画作皆出自名剧名段，画家在笔墨的浓淡枯润提按顿挫之间，整饬松动或实或虚之中，让戏曲故事在静止的画纸上再度活了起来，且时不时透露着幽默感。如《双下山》中小尼姑色空遇上小和尚本无，两人眉眼相对：一个无心向佛，合掌作揖当成摆POSE，另一个是无心问道，拂尘轻扬形似春心荡漾，二两人眼角都死死盯住对方。在饶有意趣的构图之中，妙趣横生的人物对白呼之欲出。

　　此次展出的戏曲人物画有70幅，分三个部分：“源自舞台的戏曲故事”，题材是脍炙人口的戏曲名段，画家以他浸淫舞台多年的独特视角，将戏剧情趣再现宣纸之上：“戏曲元素作品”，利用戏曲中的美学元素，如服饰、脸谱等，构成作品的必要元素，然后以多年生活在西方艺术圈的所感所悟，寻求形式上的突破;“武戏印象作品”，戏曲中的武戏集舞蹈、武术、杂技为一体，常使整场戏达到高潮，画家尝试抓住武戏稍纵即逝的动态，将那“一刹”幻化出一连串气韵生动的动作线，妙处就在于画家所营造的诉诸观察者想象力的空间感。

　　有人认为武戏作品是周根宝戏曲人物画的精品。这些作品中，仅有人物的面颊隐约显现，身形、步态则一律被圆弧状、利剑似的线条替代。肆意的线条满纸飞舞，刀光剑影，影影绰绰，杀气逼人，煞是好看。墨色飞舞的乱阵之中，观者心间却情不自禁哼出紧密的锣鼓节奏来。据说周根宝素来喜爱中国民间音乐，擅长吹笛子、吹芦笙、还会拉二胡，想必是将音乐性融汇于画作中了。

　　走出有别于关良的路

　　人物画大家、上海美术馆前馆长方增先曾对周根宝说：“就戏曲人物画而言，美术史几乎空白，关良先生开创以水墨形式表现戏曲的先河，好在你没有简单的重复—你有自己的语言，这一点是不容易的。”

　　周根宝的独特“语言”，得益于传统功力和西方学艺术的感悟。他早年求学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，和陈逸飞，夏葆元等同班，后又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深造。上海美专毕业后他被分配至上海博物馆，日复一日从事古卷残片的临摹与复制。从宋徽宗到唐伯虎，单一卷《清明上河图》他就临摹了五遍。在《舞台与观众》报任编辑后，他天天看戏，遂成戏迷，并将中国画重神韵、重意象的精神和戏曲艺术结合起来。上世纪90代初周根宝赴美，一待20年，当代各艺术流派画作在眼前过尽千帆。由纽约回归上海创作、居住后，方增先评价道：他的一些画，特别是京剧脸谱已走得很远了，他的《游园惊梦》《野猪林》，没有西方绘画艺术的蕴养是画不出来的。

　　评论家认为周根宝的戏曲人物画有音乐般的节奏和韵律，手法饶有新意，即使不懂戏曲的朋友，也能从中体会戏曲舞台的生动美妙。

　　“中国风·周根宝戏曲人物画展”由半园雅集主办。

　　5月12日至18日/中午11时至晚上7时/黑土地美术馆(352号，如切路)。(352 Joo Chiat Road)

　　《联合早报》2012年5月3日   版面：艺苑 07